【祥林联文】少爷，您还年轻
能和各位太太一起联文，简直太幸福了！
阿笔辛苦了！感谢！有粮吃太美好了！
勿上升，勿代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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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郭麒麟十七岁的时候，家和剧场两头跑，天天坐阎鹤祥的机车回家。彼时他还是个小胖子，一手抓着阎鹤祥腰间的衣服，另一只手戳戳自己肚子上的肉，然后叹气。马路上很热闹，喇叭声，交谈声，风声，连灯光晃动都有声音。
两旁的景物飞驰而过，风刮过耳畔，有点冷。
“哥，你说我是不是该减肥？”
都戴着头盔，声音闷在里面，阎鹤祥没听见。
到了家，阎鹤祥停下来，郭麒麟慢腾腾地下来，把头盔递给阎鹤祥。
“哥，你说我是不是该减肥？是不是我太胖了所以观众不喜欢？可是岳哥和越叔也胖啊。还是我没选对活？哎，我知道都不是，是我说得太差了，我和我爸比不了，哥，我还连累你。”
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小，他蹲在哈雷旁，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。
阎鹤祥也蹲下去，挨着他。郭麒麟的脑袋圆圆的，剃了寸头，摸上去应该会有些扎手，此刻脆弱抱着他，他抱着脚，一动不动。
“少爷，您还年轻，慢慢来。别怕，我陪着你呢。”一双大手抚上郭麒麟的后背，他感受到温度慢慢散开，让人安心。
啪嗒，眼泪砸在地上，还没晕开，就消失了。
2
仿佛雨后春笋，郭麒麟飞速成长。他们为了新段子去超市里了解女性用品，在货架前徘徊不前。
“少爷，您还年轻，这种事儿还是我来吧。”
等到阎鹤祥带着新知识凯旋的时候，郭麒麟特别不服气。
“别以为我比你小就不懂，铁铁，知道吗，我给她拿包的时候还看到过呢！”
铁铁是他前女友，前一年他去找人家复合，人家让他move on，他回来丧了好几天，阎鹤祥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，本想给他当一次情感指导知心大姐呢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只大龄单身狗。
罢了罢了，只骑着哈雷带他出去兜了一圈，在山上吹冷风数星星，原本是打算等着看日出的，但是太冷，连夜又回家了。这么折腾了一圈，两个人都感冒了，感冒好了，心情也跟着好了。
回北京的路上两个人磨活，表演的时候掀起一阵高潮，师父夸了他一通，父亲也眼睛弯弯。
“我儿长大了。”
他把舞台上收到的礼物和巨大束的鲜花塞进车里准备回家，等看到阎鹤祥骑上哈雷要走的时候，又坐上后座，机车的轰鸣让他从演出里飘浮出来，他的心在夜晚的北京城上方荡来荡去，越来越靠近云端。
他想，什么都在变好，他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坚持走下去的信心是一棵劲风吹不倒的白杨。
3
有个夏天，郭麒麟在片场拍戏，被晒得头晕眼花，收了工坐在临时搭的棚里拿着小风扇呼呼吹。助理见他热得一脸通红，连忙递给他一块冰镇西瓜，虽然不那么冰了。
真甜。他想。要让我哥也尝尝。
这样想着，心中咯噔一响。仿佛动漫里突然点醒主角的那一道白光，唰的在他脑子里划过。
他沉思了一下，他觉得他现在就要见到他哥。
说干就干，收了工开两个小时的车到他哥家里，他哥打开门看到他拎着个大西瓜站在门口的时候，惊呆了。
“你不是拍戏吗？怎么回来了？”
“我开了两个小时车回来的，感动吗，壮壮小朋友？”
阎鹤祥忙接过西瓜放好，问他吃饭没有，郭麒麟说天气太热没胃口，吃不下。
他心里装着事，两个小时车程里的勇气此刻就要奔涌而出，他紧张得发抖。阎鹤祥知道他夏天里胃口确实没那么好，也不多说什么，递给他一杯常温的水，然后问他拍戏怎么样，怎么突然想到回来，晚上开车不安全，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好在电话里说。
“哥，”郭麒麟打断他。“我今天在片场，很热，流的汗比我在健身房呆一个小时都多，和我对戏的前辈夸了我，我还吃了一块西瓜，又冰又甜，想让你也尝尝，所以我就给你买了个西瓜。”
“哥，所有好的坏的，我都想告诉你，都想和你分享。你呢？是不是也一样？”
阎鹤祥看着面前的少年，一时无言。
吃过糖人吗，你最爱那个小兔形状的，过了很久，终于买到，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，只敢慢慢舔一下，珍惜着那细细的甜，在舌尖辗转。但是这天，突然狠心咬了一口，麦芽糖的香浓全部融化在你口腔，这就是阎鹤祥此时的心情。
他回忆自己这一天做了什么。早上很早就起床，喝了牛奶，吃了一个煎蛋，看了会儿书，中午那家外卖味道很不错，送了水果，而且干净，下午去剧场转悠，路上有个观众喊他壮壮，被路人投以奇怪的目光，晚上听了几个年轻队员的活，看到队长很紧张，但有了很多进步。
没错，他也一样，想把这些分享给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少年。他有一百次掏出手机想给郭麒麟说些零碎儿的话，又一百零一次删除了打好的文字，即使他看到那些文字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在哀求和挽留。
少年良久得不到回答，又急又羞地自己呼噜自己头发。
“你倒是给句话呀！”
“少爷，您还年轻。”
十五年，这十五年光阴上，可以盛放亲情，友情，并肩作战之情，唯独爱情，过于沉重。
他又想，这一切也许全由于他小孩子的糊涂天真呢？可是又知道郭麒麟并不糊涂，他最聪明，他的脑瓜子赛八个刘汉臣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天气还是闷热，空调风自顾自吹着，根本不照顾房里人的心情。
“少爷，您还年轻，您向前看。”
郭麒麟咬紧嘴唇，不说话，原地转了个圈，又直直地盯着阎鹤祥，一把抓住他衣领。
“我不！我他妈就不向前看，我他妈就往旁边看，我他妈就爱往你这儿看！”
阎鹤祥也不好受，他哪能想到一开始陪读书的自己能把心也赔进去，还因着自己多活十五个光阴，便必须更为克制和理智。
“少爷，你……”
“你他妈不就比我大吗！”郭麒麟气得摔了桌上的杯子，杯子竟没有摔碎，只在脚下滚了一圈。
阎鹤祥看到郭麒麟红了眼眶。郭麒麟有个少爷病，皮肤很容易被晒得又红又肿，哭的时候也会，鼻尖红，脸颊红，连带着单眼皮都是红的，但眼神永远炙热耀眼。
最后这个问题消融在一个拥抱里。大脑袋贴在少年的鬓边，头发又细又软又乖。他想，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妥协太陪着孩子胡闹了。
“你别怕，以我爸的性格，要打也是打我，不会打你的。爷们儿会保护好你的。”郭麒麟在阎鹤祥怀里保证。
“我陪太子读书，我皮糙肉厚，挨打这事儿还是我来吧。”
“那咱就瞒着我爸，反正他也不爱管我俩，我们半年三个月也见不着一次。”说完开心地笑，小鹿在胸腔活蹦乱跳。
第二天阎鹤祥又开两个小时车送郭麒麟去片场，带着行李，陪了太子好几天。他有时去片场等收工，看他有时蔫了有时又兴奋起来。有时在城市里闲逛，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。不过倒是天天给郭麒麟送冰镇西瓜酸梅汤，结果郭麒麟差点拉肚子。
4
但也不都是永远充满欢乐的。
郭麒麟渐渐有了少班主风范，举手投足间皆是翩翩风度，每每带队出去商演，他必把每位演员都照顾打点好，颇有乃父之风，莫说社里的人和观众，就连事儿得不行的合作方也对他无可挑剔，但要论起青春洋溢活泼可爱，也必是数他第一。
这次也不意外的十分顺利，返场很愉快。
他说着小时候的趣事，阎鹤祥就盯着他，想象他不曾参与的童年。郭麒麟用右手不断挠着自己耳朵，耳朵被越挠越红，阎鹤祥看不到他绯红的耳朵，只看着他说个不停，移不开眼，答谢观众的话从那张自己亲吻过的嘴唇里吧嗒吧嗒冒出来。
“还行是吧，这几个节目还行，所以说，反正呢，对我们哥俩来说，我们也都还年轻，是吧。”说完笑着冲阎鹤祥点点头。
“哦，我已经不年轻了，我不年轻了。”阎鹤祥笑着答了一句。
郭麒麟转过去面向阎鹤祥，竟不知接什么话，脑中心中一片空白。观众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，说壮壮还小，壮壮还是是孩子，他才随着观众接过话头。
趁别人表演的间隙，他走到阎鹤祥身后，很累，头微微抵在他哥厚实的肩后，又想起他那句“我不年轻了”，鼻子有点酸。阎鹤祥站直了面向观众，把郭麒麟的疲惫藏在身后。
回到酒店，郭麒麟沉着一颗心，连日奔波的劳累随着风吹过来，他打了个颤，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景发呆。现在城市的夜景都差不多，好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，一个样儿，死板无趣，他喜欢不起来。阎鹤祥发现他情绪不对，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，自己也坐在一旁，给他捏捏站了一晚上的腿。
“哥，我不喜欢晚上，我喜欢白天。”
“我喜欢人多，热闹。”
“我想养只猫，再养只狗，但是我没时间照顾他们。”
“我奶奶昨天给我打电话，说她去学画画了。”
“我们明天又要分开了。”
“你今天那样说，我很不高兴。”
“哥，咱现在算行了吗？”
“哥，你会一直陪着我吗？”
他其实从来不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，他会自己努力创造安全感。怕给父亲丢脸，便努力练功，怕路人骂自己，便演好每一场戏，怕他哥不明白自己的心意，就能追到家里要他明明白白一句话。他坚信所有困难都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的。
但是那十五年不行，自己个儿不高腿不长，怎么也跨不过时间划下的天河。
阎鹤祥握住他的手，吻在他耳边。
“对不起，林林，以后这种话我不说了。”
“林林，来，我抱抱你，好吗？”
“你别怕，我会陪着你的。”
十七岁的时候，阎鹤祥也是这样对郭麒麟说的，并且他也做到了。
5
到后来，今天变成昨天，过去的永远不再回来的时候，就这么走过了人生的一大半，时间如洪流，冲刷河床，带走了一些人和事，但不白拿，也留下了一些。
两人头发都已花白，走路也不再灵便，有了新的角儿，于是除了封箱开箱，也不经常上台了。有时郭麒麟带带徒孙，一个个十分机灵，当然也有说秃噜嘴的，还故作镇定地看着他求助，郭麒麟翻一个包袱，底下笑成一片，那孩子脑瓜飞快地转，赶紧跟上节奏。
郭麒麟想到自己，记忆里很遥远的那个自己，模糊又清晰。
又是一年封箱，两人精神都特别好，出场时观众的叫好声掀翻了会场的天花板，他在中间带头向观众作揖。
“德云社走到现在，风风雨雨这么多年，靠的全是您各位捧。郭麒麟阎鹤祥带领德云社全体演员向诸位衣食父母致敬。”掌声雷动。
“时间也是过得快，看看咱哥俩，我十六岁跟他搭，到今天，咱也真算得上是土埋半截的人了。”
“少爷，”阎鹤祥侧站在他旁边，看着他仍然不移开眼。
“少爷，您可别这么说，您还年轻。”
眼前人，似乎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小胖子。这句“少爷”，他喊了一辈子。
你看，两个人在世间走这么一程，一点都不难。
暮去朝来，岁月和容颜终会老去，爱与陪伴却永远年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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祥林是真的，我每天要说一万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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